读报纸养成的习惯 让我在艰难岁月里成长为工匠老师傅
- 2017-04-07 16:56:557202
【机床商务网 机床人才】这是发生在文革中后期的事,那时的人们出于对的热爱和崇拜而在全国各地发起的一场每天早请示晚汇报和读二报一刊的社论文章的精神运动。
一九六八年我插队到了乌兰察布商都县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敎育,乡下的事不同城市,由于农活都要在白天做,所以那个“天天读”自然放到了晚上。
一九六九年的深秋己十分寒冷了,每天的出工十分劳累,收工又很晚,但是“天天读”决不能落后。大队书记是享有不参加劳动的特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有工分,他白天睡足后就准备晚上的天天读活动。晚饭后四个小队的社员大多都穿着那厚厚的白楂皮襖来了,由其那个四小队的社员还得摸黑走二三公里的山路呢,大队书记的规定每户必须来一个,不然那白天挣的工分是不给记的。在大队部里大家都靠墙席地而坐,也有聪明的人事先在家焼热了一块磚头揣在怀里到会场后坐在上面立刻感到全身暖暖的,老汉们一旦坐下,大烟袋立刻从腰间挥出,满满的装上一锅在一片火石的擦擦声中点燃后长长的大吸一口后那烟不知咽到哪去了,很长时间的等待,然后从那七窍喷出,顿时浓烈的土烟味道在人们的头上飘绕后引起一片阵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
台前大队书记坐在木橙上,是嘴里含着香烟的人,一张破桌子上一个带玻璃罩子的煤油灯发出那点昏暗的光亮。
人民日报四个版面的长篇社论理所当然地由我来给大家读,我们十位来这里插队的知青眼下留下来的只有我了,而村里绝大多数的人又都是文盲,村里连学校也没有,上级曾经下过文件办过学校,但社员谁也不肯把孩子送来,年轻人们只是多少能认出那十来个字吧。
对于读报是我的强项,用标准的普通话可以一字不漏地读完,凡是听过我读过报的社员们说我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念的报纸一摸一样,所以很受干部群众的喜爱。在乡下凡是说普通话的人当地人都会称之为垮子,可是对于我们知青他们是从来不称垮子的。
今天的天天读这一篇社论在我读过的文章里可是长的一篇了,长的几乎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了,开始大家还聚精会神的听,时间一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当我读的振振有词口干舌燥时,那年代也没有水喝,不然还得摸着黑到村边的井里去打,我偷眼一看原来充满人气的会场人们似乎都矮了半截,坐在我对面的村支书闭着眼晴似睡非睡的,嘴里的香烟都燒到胡子上了还全然不知,坐在前面的七老汉头都垂到地上了,而马有老汉更是鼻涕含水流了一胡子,郭四老汉睡的连他那杆宝貝玉嘴嘴烟袋丢的地上也不知道了,平时他可是处处夸耀他的那个玉嘴是如何的好,无论吸多少烟也不觉得烫嘴。
只有较年轻的平时要求进步的几位社员还在那似听似不听的支撑着,还有几位的烟袋在火光中一闪一闪的勉強听着。在我读的声嘶力竭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的一位社员悄悄地说了一句:外面的鸡都叫了头一遍了。 我看看这报纸后面具然还有那么多的段呢,再看看那壶油灯里的油也不多了。不能再读了,私下里越过几大长段读起了结尾的口号。声调的提高把支书和社员们从昏暗带回了光明,大家不约而同地活跃起来了,郭四老汉趁大家没注意不好意思地拣回丢在地上的烟袋擦了擦玉嘴嘴。报纸总算读完了,被香烟烧卷了几根黄胡子的支书草草地总结几句后一声令下:散会!再看台下的社员们在滿天星斗的夜空中早跑的没了踪影。
三年后的春天还是在这个大队部里,当年的煤油灯被一个能把全会场都能照亮的汽灯取代。台下全体社员高举着一片黑手,在一片呼喊声中我被个招工了。
一九七一年春天的呼和浩特,全城都飘扬着杨柳的飞絮。全城都沉浸在欣欣向荣的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全社会经济发展中,在呼和浩特老电厂我们二十位从农村出来的知青一夜之间变成了工人阶级的一员,个个像出升的太阳朝气彭勃。在车床飞舞,鉋床憨重,钢花四溅,弧光闪跃,空气锤的沉闷的车间里到处都能听到我们的笑声,但是唯有那个“天天读”在这里更是雷打不动的。我的班组有二十多人,除了一半工人外,其于都是知识份子,还有位清华大学土木系剛剛毕业分配来的工程师,不过在当下只是一位手艺高超的车工,车间里新功能全面的那个C620车床就是他的宝贝,谁也不得动一下。其于几位都曾经是局里的技术和管理人员如今也只能是车工,钳工。那年代知识份子还没有得到重用,下放到了车间都当工人也是大势所趋。
工厂里的天天读是在每天早上班后三十分钟的时间,也许是老天安排那个读报的任务又原封不动地落到了我的头上,那各牌大学生都不用,也许我是班组里年轻的人了,读吧!这一读又是两年过去了。
由于工作的调动我又回到了乌兰察布的集宁,在铁路的一个原始部落里当了钳工,班组也是二十多人,虽然书记主任技术员的可都文化不高。工作中在那昏暗的工棚里二位工人拉着一把手钢锯锯那50MM X50M M的角钢,旁边还有一位工人在不停地给磨热的锯条点机油。十几分钟也锯不下来一根,使我想起在呼市的单位,只要把原料放入剪板机床上嘎喳一声只需二秒。这里的一切都停留在手工作业之中,就连一个齿轮也要划好线用那钢锯,凿子和锉刀来完成,虽然效率低但天天的活安排的滿滿的,时间再忙那个“天天读”就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中也具然没被遗忘,而且更重视雷打不动的并把它提前半小时,是利用上班前的时间。
又是一个老天爷安排怎么都临到我头上,我又被指定为读报人。这一读一直读到了四人帮被打倒后的一段时间。以后的“天天读”也演变成了班组会,交班会,读报也自动消失了,而改革开放后那些从来不好好干活的小混混们靠关系摇身一变都升成了工班长或车间领导在这里发号施令,充当起了家长,霸主,救世主的作用,各个手中都握有尚方宝剑生杀大权。各种班前会,命令,调令,处分,罚单文件都在这里发布。
我从一个知青到小工人,从学徒工到独挡一面的工匠老师傅,这其中给大家读报的过程也锻炼了我,使我不论看到什么报纸也要仔细看看,甚至在马路上捡到一张报纸我也要把它的四个版面都看完。买书,买报也成了爱好,直到社会发展到了网络时代我还是努力去掌握它,现在的新闻等一切都要在手机、电脑上体现,去观赏,不学习就会跟不上。
(原标题:乌兰察布老知青回忆:天天读报学习,现在年轻人太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