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独裁者和他的“独裁帝国”
——日本发那科创始人稻叶清右卫门传
- 2018-01-31 08:54:4520026
【机床商务网栏目 机床人才】我认为企业的经营，不管是经理还是职员，重要的是：都要对自己所属的企业持有权益感，职工要在企业中渡过大半人生，而且把生活的根底放在企业里。因此，我坚信企业的发展同全体成员的共同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每个人的权益感又跟企业的发展休戚相关。
——稻叶清右卫门
1946年，18岁的稻叶清右卫门从东京大学第二工学部精密工学科正式毕业，加入如今已是日本IT厂商，但当时才刚刚拥有几间比较像样厂房的富士通株式会社。这个刚从一个长满榉树的小镇走出来的少年，踌躇满志，要干一番大事业，但他怎么想不到自己将来会建立一个世界上庞大的黄色机器人“帝国”，当然这是后话。
作为从东京大学来的高材生，稻叶被予以厚望，刚进富士通便被派到下属公司担任负责人，管理一批工人。试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管住一群暴躁的工人。温和教化肯定是行不通的，没有，温和就会被视为软弱的表现。那么独断专权就成好的解决办法，掌握的控制权成了关键的一环。独裁会给予人压迫感，同样也会产生安全感和建立威信。
为此，他收了所有跟他同等地位的人的权力，以确保工厂里没有人在他之上。当时工人里有一个工长的职位跟他同级，主管安全问题。稻叶询问他自己为何不能主管安全。工厂回答他：“安全主管必须有焊接师执照，您没有这个证不能当。”稻叶听了登时大怒，立即发奋考下了执照，当上了安全主管。
或许是早年的经历影响了稻叶之后的人生轨迹，或许是受了时代的影响——彼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日本的盟友们大独裁者希特勒、墨索里尼吞枪自杀，1945年8月14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东条英机被送上远东军事法庭——独裁专制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公司内的榉树，在稻叶的故乡长满了这种树
无论如何，就像是一个故事的楔子，在之后的日子里，稻叶清右卫门的一切作为，包括他对发那科的“独裁”，都是这个楔子的印证。因为一切故事的结局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一、拿破仑是不会跪在别人面前加冕的
作为当时已经是日本好电子计算机制造企业，富士通不仅看到了这些，他们还非常清楚数控技术代表着未来机床控制技术的发展方向。
于是，富士通紧急召回稻叶清右卫门，任命这位年轻的工程师研制新兴的电气控制机械技术。稻叶带着他的团队开始了不日不夜的研究。时任富士通常务一职的渕泽宽一郎回忆道，当时的“稻叶军团”简直是“地狱”军团，他们工作起来不分昼夜、全心投入。
稻叶严格指挥他的下属，包括他自己，力求以短的时间完成技术的研发。令所有人吃惊的是，仅仅用了一年，稻叶和他团队就研制出了日本套公开发布的数控机床，并于1956年成功开发出发那科数控系统。三年后，他将数控机器卖给了牧野铣床有限公司——如今世界上好的机床企业之一。这令他在公司里获得了无数的荣光。
但虽是一个五百人团队的头领，稻叶始终是“居人檐下”。这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独裁者”希望的，因为拿破仑是不会跪在别人面前加冕的。
终于，1972年，富士通决定将稻叶小组分离出公司，成立一个新的子公司。同年，发那科公司成立。Fanuc是Fujitsu-Fanuc Ltd.的缩写，新公司作为独立实体，全部由稻叶负责。
稻叶也终于次离开了别人的管制，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二、如果大象也能上生产线
上个世纪的整个七十年代，制造业经历了自动化的改革。以数控机床到和工业机器人组成柔性制造自动化系统得到飞速发展。
稻叶清右卫门看到了其中的机遇，1974年，发那科机器人问世，于1976年正式投放市场。一经推出，凭借着提高生产力、降低成本的优势，发那科的机器人受到了很高的欢迎，企业迅速扩张。到1979年的时候，发那科拥有职工780名，其中200名开发技术人员，200名工人。
在1979年的《对“南朝鲜数字公司”报告》中，稻叶提到：“我公司是个规模不大的小公司，但数控商品，在国内市场占80%，在世界市场超过40%。这样，的确可以说是个“小巨人”，我们对此都感到无限的自豪。”
虽然发那科发展迅速，但是当时的美国独占着世界数控公司的前十席。无法进入美国市场就意味着永远无法取代这些公司，无法获取更大的利润。这对于稻叶和他的发那科是不能接受的。
直到1981年，事情发生了改变。这个改变得益于一个人，刚上任的通用汽车公司总裁兼 CEO的罗杰·史密斯。作为世界上大的汽车企业之一，史密斯不得不为提高工厂产能和减少公司的生产成本而寻找方法，来抵抗来自日本汽车制造商的竞争压力。
恰巧他找到了稻叶。
在此之前，史密斯对于机器人的固有印象是笨重、缓慢，在他脑海里这玩意可能不如一头大象灵活——如果大象也能上生产线的话。直到一个闷热的六月的下午，史密斯去拜访发那科总部，稻叶带着他的机器人在史密斯面前鞠了一个躬，史密斯才真正闭上他的嘴巴，开始了与发那科的合作。
打开了通往美国的大门，但是合作并不顺利。发那科与通用研制的首批机器人简直是个灾难，两百台机器人经常下达荒唐的指令，指令操作错误的保险杠，错误的修理、焊接错误和上漆，将指令发给下一台机器人，但是这些机器人脑袋简单，根本注意不到这些错误。上漆机器人脾气尤其坏，直接将大量涂料泼在车上，结果下辆车的涂料就不够了。
问题并不是出在发那科的身上，而是通用汽车身上。通用汽车从一开始就真正没有考虑使用机器人的方法和原因，或者说他们只是为了使用机器人而使用机器人，就像史密斯在内部会议里说的：“再也别让他们拿走我们的技术，在我们自己的游戏中击败我们”。他们一味求胜，而错误得使用了这些技术。
但发那科无所谓，他们已经拿到了通用汽车的资金，借助着通用汽车提供的投资，发那科完成了公司技术的迭代，取得了重大的科技进步。开始与其他美国巨头企业合作。1998 年，发那科成为世界大的工业机器人供应商。
三、“如果富士山爆发摧毁发那科，都会停止运作。”
发那科(Fanuc)公司总部在富士山麓附近，园区庞大而又僻静。园区毗邻日本山峰较为平缓的地带，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树林荫的环抱中，坐落着一组明黄色的建筑群——22 个无窗工厂和几十座办公楼组。为了保护公司行动不被窥探，稻叶清右卫门在这里亲手种下了这些树木。这家企业隐蔽在林野之中，仿佛与世人隔绝了一样。
但是，来自东京巴黎银行分析师佛斯特也曾说过：“一般人看来，发那科默默无闻，其实他们是机器人界的微软。如果富士山爆发摧毁发那科，都会停止运作。”可见这家公司的举足轻重。
而一手创建这样一家巨头的人，以独裁的控制着这个公司几十年。
在发那科公司的研究大楼的入口上方有一个时钟，它的速度是通常速度的10倍。发那科对外称这意味着对于这个工厂自动化技术的者来说，创新越快越好。实际上，稻叶清右卫门希望通过这个钟来让员工们始终保持危机感，督促他们努力工作。
这是稻叶的一贯作风。在他执掌发那科的几十年间，公司里的大小事情就要经过他的审批。哪怕是一笔几百块钱的订单，他都要亲自过目。事无巨细，而且极为严格、几近苛刻。对于员工的聘用他只看重专业技能，如果员工不努力工作，他会大声呵斥。
这种行事风格令他垄断了发那科的一切权力，几乎没有人敢于对他提出异议。于是乎小到某件事情的对错，大到巨轮航行的掌舵，都需要靠他来评定、做主。
就如发那科那抹鲜明的黄色。在发那科，机器人是黄色的、厂房是黄色的、卡车是黄色的、工作服也是黄色的。有人说稻叶钟爱黄色，他认为黄色是“皇帝的颜色”，也有人说黄色是战斗的内涵，体现了稻叶战斗的欲望。具体如何，估计只有稻叶自己清楚。
但连配色都要强调统一，可见稻叶对发那科一致性的强调和的控制。据说在稻叶退休之后，还继续每天加班到深夜，拿着笔训斥员工。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他的孙子稻叶清典担任公司董事，他才真正功成身退。